BlueWater

一切的终结都只是开始。

关于失眠和胃痛

入睡这件事对于最近的孟鹤堂而言似乎变得越来越困难。

我怕是要完蛋。孟鹤堂坐在酒店的落地窗前想着。凌晨两点四十二分了,自己却没有丝毫困意,体内倦倦的、懒懒的,唯独脑袋犹如熟悉环境的水生动物,在纵横交错的意识水路中无目的的来往穿梭。手边放着还没来得及黑屏的电子书,页面还停留在全书完三个字,惨白的屏幕成为了黑暗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显得格外孤独。

与落地窗只一米之隔的双人床上的一侧,少年正安稳的熟睡着,借着微弱的光可以看到少年随着呼吸起伏的身体。孟鹤堂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又不忍打扰睡梦中的少年,便轻手轻脚的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股脑儿的喝了大半,本就不算太舒服的胃被冷水猛地一刺激,犯起了痉挛,孟鹤堂蹙眉,在背包外侧的夹层里翻出了一板胶囊,蹑手蹑脚的拆了两粒后就着杯里剩下的凉水咽了下去。

凌晨三点零四分了,孟鹤堂双手撑着桌沿,低着头稍稍活动了下刚刚看书时有些僵硬的脖颈,强忍着不适等药效发挥作用。

孟鹤堂最近总是反反复复的做着一个梦,梦里他总是在追着一个影子跑,不停地,不停地跑。跳上断墙残垣,翻过灌木,只容一人通过的河岸,最后是铁皮的楼梯。踏上去嘎嘎作响,而一步步往前,空间愈发狭窄,光线暗淡。从浅黄到深灰,最后是浓黑。等到回头时,出口是尽头一个犹如针孔般微弱的亮点。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后久久不能平息,坐在浓重的夜色中喘气。后来孟鹤堂想通了,那就把自己继续埋身于黑暗中,赌注下在总有一天以翠绿的形式重新破土而出好了。可是这并不能阻止梦魇不断地找上门来。

凌晨三点十二分了,胃部的不适依旧没有减缓。床的方向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先生?”少年还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传进了孟鹤堂的耳朵,
“嗯?”孟鹤堂条件反射似的站直了身应了一句,
“您干嘛呢?大半夜的。”
“嗯……起来喝口水……”
“是吗。”原本的疑问句却被周九良说成了肯定句,
“我看您是一直没睡吧。”

小崽子越来越聪明了,什么都瞒不住了。孟鹤堂想。

“嗨…我这不是看书来着呢……看着看着就这个点了……”

孟鹤堂伸手推了周九良一把,“没事儿,你快回去睡,起来也不穿个衣服,也不怕着凉。”

“那您呢?”周九良伸手捉住孟鹤堂的手腕,不出所料,是冰凉的。
“好好好,我也睡我也睡。”孟鹤堂像哄孩子一样嘟哝了几句就跟着周九良回到床上去了。

被窝里还留有热气,孟鹤堂钻进被窝后舒服的翻了几个身,最后背对着周九良舒展了一下身体,刚想再翻回去抱抱他家少年就听见少年略微低沉的声音:“您别动。”
“嗯?”
少年就着孟鹤堂背对着自己的姿势直接从后面抱住了孟鹤堂,温热的手掌擦过孟鹤堂的腰窝后直接到达了胃部开始轻柔的按摩着孟鹤堂还痉挛着的胃。

“老吃药是不行的。先生。治标不治本。这点道理我不信您不明白。”少年把脸埋在孟鹤堂的后颈处,说话声音闷闷的,湿热的吐气喷薄在孟鹤堂敏感的皮肤上。
“我……”孟鹤堂本能的想去反驳一句,但想了想周九良说的没错啊。自己的胃病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老忙工作,饮食难以规律,饥一顿饱一顿的就不说了,自己又偏偏爱喝茶爱吃辣。去了医院,做了胃镜,大夫也只是开了些治标不治本的药,“胃病得慢慢养,光靠吃药是好不了的,首先你得饮食规律戒酒戒辣啊。”大夫是这样说的。可是第二天孟鹤堂就喝酒喝到了凌晨四点多才回家。孟鹤堂对此的解释是邀请一起吃饭喝酒的是以后要合作的金主,实在推不掉。就因为这事儿,周九良和他闹了一周的冷战。怎么哄都没用,就冷着一张脸,一天下来和你说的话加上嗯啊这是也不到一百个字。周九良其实很少和孟鹤堂闹矛盾,但是一旦真生气了,他一句话不用说就站你面前冷冷的看你一眼你都浑身起鸡皮疙瘩,孟鹤堂宁愿周九良揪着自己的脖领子和自己吵一架也不愿意受这冷暴力。

“我错了……”反正先认错肯定没错。孟鹤堂放软了声音有些委屈的说着。

“还难受吗?”周九良也不是故意要和他先生闹别扭,只是看着孟鹤堂每每因为胃痛的嘴唇发白,额头冒汗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有时候周九良真的很想揪着孟鹤堂的脖领子好好的问问孟鹤堂,工作就那么重要吗?比自己的身体比自己的健康还重要吗?但是看看对方那擒着泪珠子的大眼睛和挂满了委屈的嘴角就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得,上辈子欠您的。

“好多了,不难受了。我能转过去了吗?”
“嗯。”

孟鹤堂翻身得以和周九良面对面,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和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孟鹤堂不难看见周九良蹙起的眉和紧抿的唇。

自家小孩儿心疼自己,孟鹤堂怎么会不知道。他还记得有一次自己在台上演着演着突然觉着不舒服,胃部一阵强过一阵的痛楚似乎要把自己撕裂一般,硬是靠着一口气撑着演完了,结果刚一下台眼前一黑直直的冲着地板就倒了下去。意识离开的前一秒孟鹤堂没有等到自己的脸和冰冷的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而是感到自己被圈进了一个温暖有力的臂弯。等再醒来时看到的就是医院冷色调的天花板,眨眨眼睛,试着动了动,一扭头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周九良,一头小卷毛因为没有及时打理而无精打采的耷拉着。后来孟鹤堂听队员说了才知道,在自己晕倒被推进手术室之后周九良一直坐在角落里吧嗒吧嗒的掉眼泪,谁安慰都没用,他不闹也不吭声,就一个劲儿的哭,似乎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干了才算数。孟鹤堂听完后真想抽自己几个大耳刮子。

孟鹤堂钻进周九良怀里,嘟嘟囔囔的说了些什么。
“您说什么?”
“我说我困啦。要睡觉。”
周九良似乎是笑了,圈着孟鹤堂的手臂稍稍收紧了些,
“好。睡吧。有我在,那些噩梦都不敢来打搅您的,我会把它们都抓住,捆呗捆呗撂锅里炸了。”
“……你给我说饿了…”

直到周九良听着孟鹤堂的呼吸声逐渐变得安稳,柔软蓬松的头发里散发出淡淡的香波味道,没有完全拉紧的窗帘漏进了黎明的第一缕曙光。困意才缓缓袭来,周九良的眼皮越发的沉重。在意识完全撤离脑海的最后一秒周九良想的是孟鹤堂的笑容。

零纪元前,末世日后,万物都飞逝,带着陆离的翅膀。如果航程真的不见尽头。那么,至少在最初的起点,是你的面容,清晰得如同温暖褶皱的花叶。

end

只是个来自失眠加胃痛的苦逼作者闲来无事乱写的小片段
良堂良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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